在海尔森大腿上卷出来的烟

彼时刘小别被卢瀚文缠PK缠到恨不得自行了断，柳非见了在旁边笑，说别哥你忍忍，等小朋友再大一点你想让他缠你他都不来了。

 

谁会想让他缠啊！刘小别内心咆哮。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上辈子作孽，自从夏休期抢BOSS遇见，卢瀚文这小鬼就一刻没停止过对自己的死缠烂打。他不用休息的吗？我和他一样年纪的时候有这么精力旺盛吗？每次训练完回宿舍登录QQ，这刷屏一般的PK请求总让刘小别陷入沉思。

 

PK就PK吧，可这小鬼要是输了非得再来一局不可，拒绝是可以拒绝，但是他一定会用那还没变声的童音说：小别前辈上次你输了我都答应你再来一局的！上次是什么时候刘小别才不记得，但确实有印象。谁让刘小别心高气傲，输给一个小鬼怎能善罢甘休？这不只能认命地点下确定键，一晚又一晚让两个剑客在屏幕上血战到底。每当王杰希来查房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刘小别大爆手速退游戏道晚安关电脑钻被窝眼角总隐隐有泪，为何大好光阴我不享受生活都陪小鬼PK了？

 

刘小别决定改变要立马做起。当卢瀚文的头像再次在桌面右下角闪动时，他果断打了个“不PK”发过去。

 

蓝雨小鬼 19:34:24

小别前辈，我有一个问题。

 

飞刀剑  19:34:26

不PK

 

诶，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飞刀剑 19:34:28

你问

 

蓝雨小鬼 19:34:35

小别前辈，我现在叫你小别前辈，等你老了怎么办？我那时候要叫你老别前辈吗？

 

这孩子太熊啦！——

 

刘小别身后划过无数条黑线，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压制住自己想要怒掀电脑桌的欲望，用颤抖的手关上了聊天窗口。然而那个头像仍执着地闪个不停。

 

处女座刘小别的手不受控制地双击了那个头像，简直是下意识行为。那一个微秒刘小别立刻后悔到无以复加，万一又是求PK怎么办。

 

蓝雨小鬼19:35:27

小别前辈我喜欢你

 

还好不是……

 

哈？！

 

刘小别黑着脸打出一行字：别拿我当对象玩大冒险。

 

蓝雨小鬼 19:38:24

不是大冒险啊小别前辈，我没在玩游戏。我是认真的。

 

刘小别把卢瀚文的话看了两遍，运指如飞啪啪啪三个问句：喜欢这种事是随便说的吗？你今年多大年纪也敢说认真？小孩子心性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三分钟热度能坚持多久？

 

卢瀚文头像下正在输入闪动了许久，最后一句话没发过来。刘小别等了一会就把聊天窗口关掉了，心里却再平静不下来，好像有一万匹羊驼挤来挤去跑马拉松。

 

竟然被小自己六岁的男孩子告白了。

 

刘小别无话可说。

 

平心而论，虽然他对卢瀚文那一股子拼劲激情有点好感，但好感归好感，谁会“喜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鬼，同龄人除外？这是恋童癖啊！再况且，刘小别不得不承认他对卢瀚文是有那么一点嫉妒的。卢瀚文刚出道就是全明星，自己却总是堪堪在全明星线外徘徊，虽说全明星投票不全靠实力，也有粉丝无脑乱投，但好歹说明了点什么。就算拼实力，卢瀚文14岁也能和他这个出道两年多的微草主力打得不相上下。有媒体评论说卢瀚文是个天才，刘小别无法反驳；他自己也有傲视联盟的手速天赋，却屡屡失去对节奏的控制而无法做到最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哪点让卢瀚文喜欢呢？

 

柳飞说的很对。卢瀚文慢慢地就不再和以前那样缠着刘小别了，求PK的消息出现的频率由每天一次变成两三天一次，周末一次，刘小别再拒绝几次，有时候突然想起来简直一惊：那个小鬼快一个月没和我PK了吗？不过琢磨着卢瀚文上了高中，除去训练，休息时间补习还上不过来呢哪有时间PK，这就不以为怪了。于是那个头像很久没有再闪。

 

队长王杰希出道十年的时候队里订了很好的酒店一起庆祝，还放了个挺长的视频，剪了魔术师这十年的荣耀历程。卢瀚文的身影闪过几次，弄得刘小别脊背惊悚似地发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那个小鬼笋一样身高窜起来，喉结也明显了，当年他剑指的黄少天妖刀风格未改，至今刘小别也未能抢下剑圣的称号，而这些年扛着他们微草前行的队长，终于把退役提上了日程。

 

刘小别没看完就躲到酒店外面去吸烟，实在受不了，结果王杰希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的时候他手一抖直接把烟按到了自己手背上，眼眶当时发红，赶紧手背到身后去。

 

王杰希说，小别，别学叶修，把烟戒了，又说，微草我就交给你们了。

 

刘小别嘴唇哆嗦着不答话，其实是痛的。后来他还想藏着，只不过手上起个水泡多明显的事，挨王杰希一顿骂，冷敷上药膏，忙活半天最后还是留了个疤。

 

挺好的。刘小别握握拳对自己说，变得更强吧。

 

记者会上蓝雨的黄少天对记者说黄少我再战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吓得台子底下赶紧抢了话筒塞进喻文州手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蓝雨的战术正做着调整，他们在尝试着一点一点把责任交到卢瀚文手上。微草客场去G市，蓝雨派出卢瀚文接机，刘小别几乎不敢认：才一个夏休就比自己还高出小半个头，吃什么长的。卢瀚文坐在大巴上满嘴鬼话叽里呱啦地给司机指方向，又热情诚恳地跟大家打招呼，完全没有微草蓝雨的“宿敌”感，却在最后酒店大堂里把房卡递给刘小别的时候，低着头干巴巴地喊了声小别前辈。

 

真是小鬼长大了变了，刘小别想，好像和小时候有点不一样。想想几年前的事真荒唐，刘小别又突然期待起像卢瀚文这样的人回忆到当年小孩子气的告白时的反应，不过想来刘小别自己不说，卢瀚文是想不起来的。

 

其实谁没有变呢。蓝雨两剑客给刘小别的压力不小，他一方面努力追逐着黄少天，一方面更是发奋使自己不能被卢瀚文赶上。出道多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水到渠成地在全明星得了一席之地，锐气磨了一些，好在傲气依然在，光剑追魂如虹。

 

那次客场蓝雨输了，微草稳定，刘小别发挥超常，卢瀚文承袭了很大一部分黄少天的风格，却似乎在什么方面有所欠缺。其实微草和蓝雨面临的问题有些相似，晚上刘小别躺在酒店的床上想，蓝雨需要的到底是第二个黄少天，还是一个全新的卢瀚文呢。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飞刀剑只要守护好微草就好。然而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号码。

 

“小别前辈……开下门……”喘着气，又压低了声音，要不是那个专属的称呼刘小别几乎听不出对方是谁。从床到门的距离太短，刘小别还没想出卢瀚文这时候来找他到底是为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物体抱住了。

 

那可真是几乎撞进来的。被抱住的刘小别向后踉跄了两步。身上热烘烘的一团。卢瀚文确实长高了，正好把头埋在刘小别肩膀上，手环过去紧紧搂住腰。然后刘小别听到卢瀚文低声哭起来。

 

卢瀚文刚出道的时候因为重大失误导致蓝雨输比赛时哭过，刘小别没想到他现在快二十了还哭。为什么呢？因为比赛失利吗？

 

刘小别任由卢瀚文抱住，过了好一会才尴尬地想起用手轻轻拍他的背。

 

如果不在喻文州黄少天面前哭，不在队友面前哭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压力太大的话，来我这里哭算什么事呢小鬼，刘小别想，我和你什么关系，不是对手吗？

 

卢瀚文哭了一阵声音弱下去，还是抱着刘小别不撒手，直到兜里手机响起来两人才分开。

 

刘小别嘭地坐在床垫上看卢瀚文打电话，全是粤语他也听不懂。末了卢瀚文低声下气说了几句话好像是道歉，挂了电话又低着头看刘小别。

 

“小别前辈我回去了……黄少他们找我。”卢瀚文说。

 

“哦。”刘小别简短地回答了一声，思忖着称呼。眼前的人身高明显超过了自己，再叫小鬼也有些不太合适了，于是他说，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吧卢瀚文，你自己知道路的。

 

卢瀚文嘴唇张开又合上，好像还想说什么，眼睛里红的，终于还是自己开门走出去。刘小别坐在床垫上没动，肩头一阵凉。卢瀚文的眼泪把他衣服打湿了，刘小别拿手覆住。

 

他慢慢思索着，卢瀚文你这算什么事呢。

 

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夏休期。刘小别搁家里宅着，穿个大花裤衩，耳机里放歌，卢瀚文一个电话，说他在B市，想见见刘小别。

 

穿着夹角拖鞋打了个的到了酒店门口，刘小别一眼看到卢瀚文低着头杵在那儿，脚边放个旅行箱。刘小别走近挥挥手，“已经准备走了啊卢队？”

 

这称呼出口他就觉得气氛更诡异了，卢瀚文身上好似聚了一层阴云。加上放着个蓝雨当家选手在B市主场怎么想怎么不妥，刘小别生拉硬拽把卢瀚文拖进了大堂。结果就是两人面对面干坐着，卢瀚文问了点刘小别的近况，刘小别随口答两句，说自己最近听老歌呢。卢瀚文眼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黑亮亮的紧瞅着刘小别看，刘小别不自在，头老往门外转，最后站起来说卢队你订的车来了，晚了赶不上飞机。B市特别堵。

 

卢瀚文叹了口气，说小别前辈我推首老歌给你好不好？

 

行行行快快快，刘小别不耐烦地答，人已经拖着卢瀚文的行李箱走到门外去了，好像要赶飞机的不是卢瀚文而是他。

 

卢瀚文上了出租车，刘小别意思意思挥了两下手就放下了，往远处看暗叹好一个雾霾天，心里突然想起一首老歌的词来：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刘小别对自己连槽都吐不出来。

 

正刷拉拉过脑内弹幕呢，耳机里传来有一首歌的前奏，刘小别可愣住了。这首歌应该是卢瀚文刚刚在大堂里给他下的，还是粤语歌。

 

又望你多一眼 泪缓缓的淌下

 

又是分开的一刹那

 

实在我心中有 极难言的说话

 

但愿你一一知道吗

 

留住我吧 留住我好吗

 

……

 

告诉我简单一句心内话

 

告诉我心愿别再盼 

 

告诉我让我知道怎做吧

 

一生留住我 可以吗

 

“这死小鬼！”

 

刘小别恨恨地骂了一句，跑出酒店就跳上了一辆的士，气喘吁吁地说了声去机场，没顾得顺气就给卢瀚文打电话，全是占线，刘小别气得想砸手机。

 

没过多久卢瀚文手机到自己来了，刘小别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骂，对方委委屈屈一句“小别前辈别生我气”刘小别就心软了。

 

卢瀚文说，“小别前辈我还是喜欢你。”

 

“你当时说我三分钟热度，我年纪小不配说喜欢，其实我想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说喜欢打荣耀我就怎样都会坚持打下去，我说喜欢你就会一直喜欢你……”

 

“我还不想回G市……我叫司机师傅掉头了……小别前辈别生我气……你回家了吗小别前辈？”

 

刘小别还能说什么，他真不知道该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三声。堂堂微草剑客刘小别这番终于彻底认栽掉沟里了。

 

于是他只好朝着手机怒吼，“死小鬼你给我在门口站着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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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分别来自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和太极乐队的《留住我吧》

*其实小别前辈后来也一直喜欢卢瀚文但是不好意思说以为小卢不喜欢他了。大概是这样的……【。】

*两次小卢都想让前辈留他下来

*抱歉没写出来想表达的感觉ORZ要更努力啊